杂感随笔｜一碗凉面
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
□张小草

夏日炎炎，一家人吃饭也没了往日的“战斗力”，每天的晚餐没有一个菜光盘，差不多都是吃到一半大家就陆续放下了筷子。倒是婆婆每次提前准备的冰西瓜、冰凉粉，总是特别受欢迎。

昨天白天和婆婆商量着，既然做炒菜大家也不怎么吃，要不晚上做凉面，可以省去不少炒菜功夫。毕竟这么热的天，随便在燃气灶前开个火炒个菜就能让人大汗淋漓。下班后发现婆婆不在家，我就准备就着冰箱里现有食材，把黄瓜、虾、洋葱、牛肉等都弄一点当配菜，发挥我的“糊弄学”做顿“大杂烩”凉面算了。过了一会，婆婆回来了，原来她发现家里没韭菜，就去买了一把，一边说着“吃凉面怎么能没有韭菜呢”，一边麻利地把韭菜洗净切好。我心想她真是好执着，有谁规定凉面必须放韭菜呢？恐怕只有老家那边以前才有这种做法吧？

我娘家和婆家老家挨得近，饮食习惯一模一样。小时候，家里做凉面时配菜里可以没有黄瓜、没有葱，但必须要有韭菜。那时奶奶是家里的“大厨”，每到夏天，一周总会做一两次凉面。流程比较很简单，把面条煮熟后捞起来，用凉凉的井水镇着，然后就去调一碗“浇头”。“浇头”的主角便是菜园现摘的一大把新鲜韭菜，切碎，再加些油盐酱醋，有时候会加点荆芥和黄瓜，最后淋点芝麻香油。吃的时候，装一碗面，再浇两勺“浇头”，拌匀，简简单单一碗凉面就做好了。我很喜欢吃这种凉面，哪怕没有别的菜，一顿也能吃两碗。

不过，因为韭菜是生的，吃到叶子还好，吃到白色的梗尤其是那种靠近根部的，就辛辣难忍。所以我每次吃凉面都一改吃饭时狼吞虎咽的劲头，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不友好的白梗。

如今配菜这么丰富了，婆婆却依旧执着地要加韭菜，甚至还在这么热的天特意出门跑一趟，所以一开始我有点不能理解。不过，我和她平日关系本就非常好，也就忍住没说什么。她到底还是心疼我，韭菜切好就以我怕热为由催我快出去，一个人在厨房忙活。

过了一会，加了韭菜的凉面做好了，还淋了香油，不过因为面条好像煮得久了点，有点坨，卖相差了一点点。好在还有两盘菜—土豆牛肉和黄瓜虾仁。基于小时候的“阴影”，我先装了一点凉面，确认里面没有白色的韭菜梗才下嘴。没想到味道竟然很好，尤其是浸过酱汁、淋过香油的韭菜叶，嚼一嚼简直和记忆里的味道如出一辙。

味觉应该是最恋旧的感官。无论过多久，无论在哪里，只要尝到儿时喜欢的味道，就让人忍不住涌起一阵难以言表的幸福感。几口吃下来，我又去加了一碗面，一边细细咀嚼，一边回忆起儿时那些月凉如水的夏夜。比如那张随便一动就吱吱呀呀响、躺上去可能会夹到肉的竹床，时不时需要爸爸调天线和旋钮才能确保画面清晰的黑白电视机，以及堂屋顶一直转个不停总让人担心会不会掉落下来的吊扇。还有前院那棵不知道什么品种的梨树，每年夏天总能结出许多皮很绿、汁水很足的梨。以及后院水井旁那棵产量很高可惜果实很小的葡萄树，我们总在树下仔细查看有没有哪颗葡萄变紫了，一旦发现目标后就赶紧摘了放进嘴巴，但还是酸得让人忍不住皱眉。

一碗吃完，我放下碗筷对婆婆说，做凉面确实得有韭菜，幸亏妈特意去买了。婆婆和往常一样，不好意思地笑笑说，这一餐又算是咸一碗淡一碗地将就过去啦。她太谦虚了，她不知道自己做的这顿凉面是有神奇魔力的，已经带着我神游了一圈，比外面可好吃多了！

关键词：